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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节 (第2/3页)
角的水渍,不再看他,用最后一点力气翻过身去,面朝灰土墙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 ??须臾,浓稠的黑血从她七窍里涌出,此生,终得解脱。 ??…… ??元和三十六年夏,安平县衙后院,一声稚嫩的童音划破了午后的宁静。 ??丫鬟松音听到动静忙放下手里的绣活,掀帘疾步进了内室,红木雕花架子床上,十岁的宋家二小姐宋时祺正双手环膝而坐,背部剧烈起伏着。 ??“小姐可是又魇着了?” ??松音抽出帕子,拨开紧贴在她额头上汗湿的发丝,温柔地替她擦着脸上的汗珠。 ??宋时祺双手还是难以自抑地颤抖着,身与心都在极端拉扯中,她慢慢将双手摊到眼前,这是一双孩童的手,藕芽一般白嫩,手掌翻动,手背上还有四个小巧柔软的浅坑。 ??又魇着了吗? ??不,她更为熟悉的是一双白皙纤柔的属于妙龄少妇的玉手,醒来也不是眼下这张狭窄朴素的红木架子床,而是那张低调奢华的黄花梨“卍”字透雕棂格拔步床。 ??即便是一个个支离破碎的梦,梦里大部分人都瞧不真切,心里某处却在连日来的噩梦后逐渐确信,这不是梦魇,更像是……重生。 ??梦里她走出了安平县后衙这方小院,进京城,回归宗族,上学堂,很快,嫁入高门成了那人的继室……然后便是无尽的磋磨,一切美好的碎裂…… ??宋时祺下意识地摇头,不要,她再也不要经历这些。 ??松音忧心忡忡地给她梳着发髻,自上月二小姐得过一次风寒之后便时不时从梦魇中惊醒,可看过好几个大夫都说无甚大碍,慢慢调养便是,然如今这梦魇之症并无好转,反倒有愈演愈重之势。 ??“松音,爹爹呢?” ??“老爷一早就回坝上了,说是今日还有雨,不放心。” ??宋时祺心下一沉,零碎的梦境片段在脑海中浮现:短暂晴好后的突降暴雨,大坝决口……漆黑如墨的夜晚,被人们抬回来气息奄奄的父亲……烛光映照下,血肉模糊的双腿…… ??“今日是初几?”宋时祺兀的抓住松音的手腕,原本茫然的眼神突然有了焦点。 ??“今日……是初十了,嗯,没错,今日是七月初十!”松音忍着手腕上的痛思索片刻确认道。 ??“爹爹,快!我要去找爹爹!”宋时祺眉心一跳,扯开薄被,连滚带爬地下床,伸脚去够绣鞋时却意外扑了个空,整个人直直朝前栽去。 ??松音眼疾手快,在宋时祺的鼻尖即将触地之时将人一把捞起,庆幸的同时已是一身冷汗,后怕不已。 ??宋时祺急切的动作蓦地顿住,她还是错估了自己双腿的长度,她显些忘了自己如今才十岁。这一刻再次提醒她,这是重生,一切或可有所不同! ??她接过松音递来的杏色细绸褙子胡乱披上,不待松音扣上最后一个盘扣,便提裙朝门外跑去。 ??“小姐!小姐!” ??松音在后面追着喊的档口,宋时祺已飞快穿过抄手游廊出了二门,朝门房老刘叔挥着手,“刘叔,备车,我要坐马车!” ??老刘叔放下手里编着的竹篓,眯眼看向宋时祺,笑得一脸褶皱,“是二小姐啊,大小姐今日不是去福佑堂施粥了吗,早上走还有些小雨,老爷特地叮嘱她坐马车走的。” ??“可是……”宋时祺顿时泄了气,爹爹在一百多里之外的河坝上,没有马车她今日无论如何是到不了的。 ??轰隆……隐隐有闷闷的响雷声从远方传来,夏日艳阳逐渐被大团的乌云覆盖,风起,山雨欲来,与梦中的场景一般无二…… ??想到梦里的场景,宋时祺的身子下意识地颤了颤,父亲出事,大约就是今日。 ??不行,她必须做些什么! ??她无助的眼神扫向大门外的巷子,入眼只有被风卷起的尘土,下一刻,巷子口传来马车的“哒哒”声,宋时祺双眸一亮,忙探身朝外瞧去,只见一辆青布帘子马车缓缓驶入巷子,眼熟得紧,是姨母家的马车! ??宋时祺不管不顾地朝马车疾奔而去,车夫惊诧间连忙勒住了缰绳,好在马车走得慢,车很快停下,但扬起的烟尘还是扑了宋时祺一脸。 ??姨母略显富